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75节_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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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夫后的滋润日子 第75节

  没得因为一个厨娘伤和气,那武将就对那太监道:“既如此,这厨娘就……”

  就这档口,小皇帝贴身的太监过来了,急道:“厨子呢?寻来了吗?圣上说胃不舒服,已经动怒了!”

  这下子再没人敢说什么,顾茵和周掌柜被太监带着一路进到后厨。

  这里原先的厨子已经被遣散出去,袁师傅缩在厨房一角,看到顾茵和周厨子过来,他先是起身相迎,随后又想到什么,眉头紧皱地站住了脚,只以口型告诉他们好好做。

  太监让顾茵和周掌柜立刻做吃食出来,每人只做一样,务必要快,也不许他们说话,还站在旁边盯着他们每一个步骤。

  条案上摆着各种食材,也有原先顾茵送给老太爷的皮蛋。

  她便做皮蛋瘦肉粥,周掌柜做狮子头。

  两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吃食。

  那死盯了他们整个做饭过程的尚膳太监先用银针试毒,再亲自尝过,又等了一刻钟,确认自己没有任何不舒服,这才把他们做的东西分成两份。

  等他提着食盒走了,角落里的袁师傅才摸过来道:“要好好做,做的不好要挨打。”

  他是最早来的,亲眼看着文家原先的厨子被按在条凳上,各打了三十棍。

  那棍棒也是宫里的东西,虽看着没有衙门的板子可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构造特殊,还没到三十棍就把那两个看着极为强健的厨子打的背后鲜血淋漓,人事不知,最后像两个破布口袋似的让人拖出府去了。

  就这,那掌管刑罚的太监还说这是圣上开恩,若在宫里,有厨子敢做出这种不尽心的饭食,那真是脑袋不保。

  顾茵和周掌柜齐齐吸了口气,还要问更多,但很快就有侍卫接替了那尚膳太监进来,让他们分得远远的,不许再说话。

  两份饭食,一份送到隆庆帝哪里,一份送给文老太爷。

  文老太爷还在装病,看到那皮蛋瘦肉粥就知道是顾茵过来了。

  他心焦不已,可惜现在自己的书房前也是重兵把守,一只苍蝇都飞不出。

  隆庆帝那边,他总算是多用了一些,且因为吃的是热热的粥汤,他隐隐作痛的肠胃舒服了很多。用完他餍足地叹了口气,道:“这粥口味醇厚香浓,也很特别,难怪有‘文老太爷粥’的名头。另外这狮子头,朕不喜欢浓油赤酱的。”

  太监应声,正要让人去把周掌柜捉起来,又听他接着道:“不过手艺确实也是难得的,军中将士辛苦了,这种口味重的肉食他们应当喜欢,让这厨子给他们做饭去吧。”

  太监又赞美一通圣上体恤下属,领命而去。

  随后周掌柜被人带走,顾茵得了一把金瓜子,虽然心急也不敢表露什么。

  就这样,顾茵就在文家待了下来。

  隆庆帝吃的精细,并不是一日三餐,而是一日好几餐,什么时候有兴致了,什么时候就要叫点心。

  顾茵有家不能回,就住在大厨房旁边的耳房里。

  而且因为她是给皇帝做饭食的,又是外来人,侍卫和太监都对她看的很紧,发现她和袁师傅早就认识,还把袁师傅分到另一个院子的小厨房去了。

  这种宛如坐牢的生活一天天过去,顾茵完全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又怕王氏他们担心自己,不觉就忧愁起来。

  这日小皇帝又说要吃新东西,让顾茵自己想,她就开始做燕皮馄饨。

  她近几日做饭都越做越慢,但因为做的吃食格外符合小皇帝的口味,也没人说她什么。

  这天她更是特地又放慢了手脚,生火热锅就花了一刻钟,打燕皮的时候就更别说了,本来就吃力的活计,在特地放水后,打了一个时辰还没打好。

  隆庆帝身边的太监都过来问了,她连忙告罪道:“民妇一心想给圣上做可口的饭食,但是这些活计从前都有帮厨做,民妇人单力薄,实在是……”

  打肉皮这种粗重活,能有幸被皇帝带出来、平素里也是位高权重的太监也做不来。至于侍卫,那能带到近皇帝身的,更都是勋贵世家子弟出身,平素里他们也就敬着皇帝,对其他宫人都不屑一顾的,连在厨房里把守,他们都嫌弃油烟味大,非必要不进来。

  让他们来帮这个干瘪黑丑的厨娘做活计,那自然是更没人愿意。

  顾茵想的就是让他们找个人进来,即便是文家的下人,她也能知道一些消息。

  但让他失望的是,那尚膳太监最后还是没让文家下人进来——文老太爷身份敏感,一直称病,文家的下人都已经被看管起来了,顾茵又和文家有旧,谁能放文家的人进来和她接触?

  最后那尚善太监陪着笑脸去求了侍卫,没多久就带了个人过来。

  那是个脸上有一块巨大深褐色胎记的青年男子,他身形十分高大,却只敢瑟缩着身子,神情很是怯懦,走路还一高一低的。

  他是文家没了下人后,侍卫们在外头寻摸过来做粗活的男人。

  当然不是随便寻摸的,这男人不止跛脚,还又聋又哑,侍卫们在他背后敲锣、甚至挥刀,他丝毫不为所动。后头一众侍卫又对他拳打脚踢,打了足足两刻钟——他们都是练武之人,最知道打哪里不会让人重伤,却足够疼的。这青年被打的又是抱头又是连连拱手求饶,确实是一点儿声响都发不出。

  确认他是残疾之人,侍卫们才敢放心留他在文家。

  “这也太寒碜了,”尚善太监很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什么,“到底是要给圣上做吃食的啊!”

  侍卫狎笑道:“那厨娘又黑又干瘪,这聋哑的和她一起岂不正好?公公也别挑三拣四,不让他来做,难道让我们这些陪圣上出生入死的近身侍卫来做?再说只是在厨房里做粗活,又不是去圣上面前服侍。”

  尚膳太监这才没话说,只能把人领走。

  顾茵在厨房里手上活计不停,心却已经飞到了外头。

  等看到尚膳太监把人领来,她面上一喜迎出去。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眼前的男人既陌生,居然还是不能说话的,见了她拱手行礼,口中嗬嗬作响。

  等到听尚膳太监说男人还是聋子,她更是失望地无以复加,只能先用动作指挥她照着自己的模样打肉皮。好在他力气还是有的,没多会儿就把肉皮打好了,总算是没误会了小皇帝吃饭的时辰。

  那燕皮馄饨得过老太爷赞誉的,只是觉得工序麻烦,后头没再让顾茵做。

  小皇帝吃着也喜欢,他却没那么多顾忌,让顾茵明早再做这个。

  那青年男人也被留下来打下手,因为他是聋哑的,侍卫就没把他和顾茵隔开,只让他们都守在大厨房里。

  顾茵郁闷地看着他叹了口气。就算不能告诉她外头的消息,好歹带个齐全人来啊。哪怕只是哑巴或者只是聋子呢?起码能交流一下,好几天没和人说上话,她真的很难受。

  她刚要叹第二声,就听到静谧的厨房里传来了咕咕声。

  青年立刻捂住肚子,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

  顾茵就收起了颓然,低声道:“有饭吃,有地方住,身体也好好的,有什么好急的?”

  现在的境况总不会比刚她刚穿过来、半生不活地病倒在破屋子里,半夜还遇上贼人翻墙入屋时更差。

  “我也饿了,让我看看做点什么。”尽管知道对方并听不见,但好歹多了个活人,憋了好几天的顾茵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厨房里食材都齐全,侍卫和太监虽然看管的严,却也没说不让她自己取用的。

  顾茵包起馄饨,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认真做的吃食,只要做这个,心里就有底了。

  菜肉馅里拌上足足的猪油,皮儿擀得薄如蝉翼,没多会儿几十个小巧精致的“元宝”在锅里打着转儿齐齐浮了上来。

  顾茵在碗底放胡椒粉、盐,和袁师傅剩下的一点味精,还撕了一小把干紫菜,装好了两碗带汤馄饨。

  “吃。”她把一碗先端给青年。

  青年连连点头弓腰致谢,顾茵也端起自己的。

  厨房内没有桌椅,只有从前徐厨子还在文家时用的竹靠背椅和几个小板凳。

  看到青年高大的身子缩在小板凳上,顾茵拍了他一下,让他坐到靠背椅上。

  对方摇摇头连忙推拒,她也就没再坚持,自己在靠背椅上坐下来。

  “一碗够不够?”

  顾茵本来没什么胃口,但是那青年显然是饿狠了,先大口大口喝了两碗汤,然后再吃馄饨,一口吃完他眼睛突然亮了,进食的速度也变快了。

  顾茵喜欢别人吃自己做的饭食吃得香的模样,不由多看他两眼。细看之下,她发现对方虽然皮肤黑,神情畏缩,脸上更有一块难看的褐色胎记,其实近看五官并不难看,反而线条硬朗,若没了这胎记或者褪下那不敢正眼瞧人、唯唯诺诺的神色,应当称得上是英俊的。

  “我怎么觉得你有些眼熟呢?”顾茵奇怪地托腮看他,“你原先也是寒山镇人士吗?”

  这话问完,青年的手微不可见地一顿,随后接着以之前的速度继续进食。

  顾茵自嘲地摇头道,“忘了你听不见了。不过我从前在码头摆过摊,可能见过你也不记得了。”

  等到青年吃完,他立刻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收了两人的碗去洗碗了。

  顾茵跟他到水槽边上。

  “你叫啥呢?认字吗?”顾茵边说边以手蘸水,在桌上写字。若是认字的话倒是也可以交流,起码问问外头的情况。

  可惜对方摇摇头,表示不明白。

  顾茵又以极慢的语速,用口型问他名字。

  虽然对方聋哑,但现在对方是自己的帮厨了,总不能一直喊对方“喂”,显得很不尊重人。

  好半晌青年才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的眼神落在一旁的板凳上——上头搭着顾茵随手解下的青色围裙。

  顾茵意会道:“原来你叫板凳啊。”

  青年收回视线,继续洗碗。

  顾茵伸手在他眼前比了个大拇指,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挺好的,贱名好养活。我两徒孙,一个叫菜刀,一个叫砧板,都是很好的孩子。”

  想到外头的家人,顾茵也没了说话的兴致。

  老天保佑,可让那个什么恶鬼修罗一般的红疤大将军快来吧!

  第59章

  自从厨房多了个人,顾茵是觉得舒服不少——小皇帝身边的人太养尊处优了,文家大厨房里的柴火和水缸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少。虽每天都有人会送来一些,但都只够她给小皇帝做饭用的,她自己吃喝也在这里,劈柴挑水都靠自己,已经越来越觉得不方便。

  现在这名叫板凳的青年来了,劈柴挑水、洒扫庭院都是一把好手,显然是做惯了这些粗活的。

  第二天顾茵又做了一次燕皮馄饨,小皇帝吃着还是不错,不过他短时间内不会点两次同样的吃食,所以尚膳太监本来是把青年弄走的——实在是觉得放这样一个人在皇帝的膳房里太寒碜了。

  但后来看到青年确实能做活,顾茵还塞了几颗金瓜子帮他求情,尚膳太监又把他留下了。

  虽然增加了一个“狱友”,但坐牢的生活还是没有改变,顾茵心底是真的难以掩下的焦虑。

  她焦虑的表现就是话变得多起来。

  “板凳啊,你锅不能这么刷,把表面的油刷掉了,是要生锈的。”

  “板凳啊,别劈柴了,都够用好几天了。”

  “板凳啊,你怎么又出去挑水?水够用,你歇着呗。”

  也幸好,这青年是听不见的,他还是照旧忙进忙出,一刻不得闲的模样。而且对方看到顾茵嘴巴一开一合的,也不会不耐烦,大多时候会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吩咐。

  顾茵当然也不是真的要吩咐他什么,只是找点话说而已。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连忙摇手,让他忙自己的,等他转身的时候她再接着碎碎念。

  有时候念着念着顾茵自己都笑起来,她什么时候话这样多了?平时她还偶尔会觉得自家婆婆有些唠叨,现在她比婆婆唠叨十倍。

  也得亏板凳听不见,估计换个人要让她念叨疯。

  当然最能慰藉她的,还是青年的吃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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