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还债
钱老二的尸首运回村时，已经是黄昏了。早上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出门的村民们也暗自叹息。大家自觉地跟过来帮忙。
唐瑞也跟着车队过来了。他是代表马文蓝的。马文蓝要去那妇人家。当他看到四面漏风的土坯房子时就明白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老婆孩子而死的男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多么重要！今后这母子俩怎么生存？！
蒋妍和钱逸一眼不合为钱老二守了二天二夜的灵。两人都明显瘦了一圈，村里原本还有人说蒋氏克夫，现在也没人再说了。第三天下葬，那天唐瑞和马文蓝也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的银票，一张五两银票还有一包五两的碎银子。
蒋妍一惊，因为那天她听到妇人家那边赔偿金和丧葬费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唐瑞解释说“妹子，因为你家男人还年轻，所以他的挣钱能力要强。而你家孩子还小，还需要扶养费。这个也是合理的。”
蒋妍想起前世的赔偿是按这样算的，也就接下了这三百二十两的银子也没多想。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马家的赔偿是二百二十两，多出来的一百两银票是唐瑞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补贴的。而那碎银子也是唐瑞特意准备的，方便她取用。
而蒋妍同样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二十两银子是多大的一笔巨款！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而大米只要七文钱一斗！
唐瑞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钱家的土坯房，对蒋妍说道“妹子，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到竹溪镇的唐府或者白家酒楼来找我吧。”
蒋妍一听，顿时抬起憔悴的脸，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唐大侠，可以帮我家钱逸找一个先生吗？我想让他读书。”
唐瑞听到“唐大侠”这个称呼哭笑不得，有人叫他“七皇子”，有人叫他“瑞公子”，独独没人叫他“唐大侠”。但听到眼前这个小妇人的请求是为了给自己儿子读书又是一惊。乡村妇人一般都不识字，所以也不要求自己孩子读书。只希望他们早点长大然后结婚生子而已。于是他很自然地问“你想让孩子读书？他还太小了吧？”
蒋妍招招手让钱逸过来并背诵《弟子规》。当钱逸稚嫩的童声朗朗背诵着“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入则孝……”
唐瑞打断钱逸的背诵，柔声问道“谁教你的？”
“我娘！”钱逸回答道。
“你识字？”唐瑞转过来问蒋妍。
“我应该是识字的，但我小时候出过意外，好多事想不起来了。但这个一直记得，所以教给孩子了。出事那天我们去镇上就是想给孩子打听打听先生的，没想到……”
“好，我会给你留意的。”唐瑞爽快地答应道。其实他自己府里就请了先生给自己的几个孩子上课的。本来他想直接答应，但转念一想放自己府里不太合适，毕竟不熟，还是外面帮钱逸找个合适的先生吧。
夜里，烛火下，蒋妍看着手中的银票，明白这是钱老二的卖命钱。而钱逸，也是钱老二唯一的骨血。她一定好好教导钱逸，让他成才的。她又整理了一下这次的开支和收到的礼金，打算明天去问一下村长，自己家欠了多少外债。钱老二去的突然，蒋妍对此真的一无所知的，只听钱老二说起过自己看病的钱还欠着村长家的。
钱逸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忙碌着，计算着。蒋妍也毫不隐瞒地对他解释着，她要他从小明白欠债要还钱的。同时人情，也是要当债还的。所以自己要记得记账的，所以钱逸还要学习计算的，当然也是要背诵加法口诀表和乘法口诀表的。当然还有生活中的物理化学现象也应该在合适的时间里教给他。她对于钱逸可是寄予厚望的呢！
钱逸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娘亲会记账算账，眼睛闪闪发亮。以前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大英雄，村里最厉害的抓蛇能手。现在他发现自己母亲是个宝藏，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他明白，父亲去世了，现在就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了。钱逸也知道母亲不是他的生母，在母亲没有向唐大侠提出为他找先生之前，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命运的。他担心母亲会遗弃他，他从小就听奶奶骂他生母，嫌弃他家穷而抛弃他们的。假如母亲抛弃他改嫁，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连生母都要抛弃他，更何况是养母？！而且他也明白毕竟在这样的社会里，女人要生存下去好像除了改嫁没有其它的路了。更何况当初母亲就是为了生存才改嫁过来的。当他听到母亲对唐大侠说帮自己找先生，让自己去读书时，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终于安稳的落回了肚子里。在那时他就暗暗下决心要好好读书，考取状元，孝敬母亲！
蒋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时不时的提点一下钱逸，让他明白人情世故。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四岁的小钱逸经历了生母遗弃，奶奶去世，父亲横死后内心有多成熟，内心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蒋妍就牵着小钱逸的手到村长家院门口，大声说道“村长，我想问一下我们当家的欠了多少钱？”
村长媳妇从屋里走出来“老二家的，进来说吧！”说着就作势要拉蒋妍。
蒋妍后退一步避开了，说“婶子，我身带重孝，不合适。今天我是来打听一下我家当家的欠了多少外债，对方的赔偿金也已经给我们了。我们这边也是该还的要还掉的。”
此时村长也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狗子他娘，你也不用着急还的。你先安排好你和狗子的生活吧。你看，这也已经快霜降了，天也一天天冷了，你们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吧。”
“谢谢村长，这次老二的事也都亏您和村里大伙的帮忙。现在赔偿金已经拿到了，事情也了了，所以我想还是把债先还了吧。大家都是亲戚，谁家都不容易。”蒋妍说得诚恳。
村长点点头，心中暗道“谁说这个蒋氏痴呆？比大部分人都明白！”
“老二欠我家是一两三分银子，族长家欠了五钱，村里钱阿五家欠了二十文。这些都是找我做中人的，其他应该没有了。村里互相借钱都会找我做中人。”村长眯着眼睛边想边说。
蒋妍从袖兜里摸出一串铜钱和一点碎银子，挑出一块略大的在手上略掂了下，交到村长媳妇手中“婶子，还麻烦你过一下称，看看够不够一两三分。”村长媳妇一接过来就知道这个是够数的。忙说“狗子娘，够的够的，可能还有多的，我去称一下，再找回你。”
“婶子，不用了。以前老是麻烦你家，今天还要麻烦村长叔再给我做个见证，我把其他两家的债也去还掉了。”蒋妍诚恳说道。
“这个应该的。走，我跟你们去。”村长爽快地答应了。
蒋妍还债时都多给人家一些，虽然她只是说给他们添麻烦了。但几家都明白她的心意，不能说是利息，真的应该说是心意。几户人家对蒋氏都交口称赞，高看了她一眼。
而蒋妍也明白，钱家庄都是农民，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能借钱给自家也是怎样的情分了！特别是钱阿五家，夫妻俩人，两个老人，还有三个娃，自己的日子也不必钱老二好多少，能挤出二十文借给钱老二是多大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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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瑞也跟着车队过来了。他是代表马文蓝的。马文蓝要去那妇人家。当他看到四面漏风的土坯房子时就明白这个为了保护自己老婆孩子而死的男人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是多么重要！今后这母子俩怎么生存？！
蒋妍和钱逸一眼不合为钱老二守了二天二夜的灵。两人都明显瘦了一圈，村里原本还有人说蒋氏克夫，现在也没人再说了。第三天下葬，那天唐瑞和马文蓝也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张十两的银票，一张五两银票还有一包五两的碎银子。
蒋妍一惊，因为那天她听到妇人家那边赔偿金和丧葬费一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唐瑞解释说“妹子，因为你家男人还年轻，所以他的挣钱能力要强。而你家孩子还小，还需要扶养费。这个也是合理的。”
蒋妍想起前世的赔偿是按这样算的，也就接下了这三百二十两的银子也没多想。她不知道的是其实马家的赔偿是二百二十两，多出来的一百两银票是唐瑞看着他们孤儿寡母的可怜补贴的。而那碎银子也是唐瑞特意准备的，方便她取用。
而蒋妍同样不知道的是这三百二十两银子是多大的一笔巨款！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而大米只要七文钱一斗！
唐瑞临走前，又看了一眼钱家的土坯房，对蒋妍说道“妹子，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到竹溪镇的唐府或者白家酒楼来找我吧。”
蒋妍一听，顿时抬起憔悴的脸，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唐大侠，可以帮我家钱逸找一个先生吗？我想让他读书。”
唐瑞听到“唐大侠”这个称呼哭笑不得，有人叫他“七皇子”，有人叫他“瑞公子”，独独没人叫他“唐大侠”。但听到眼前这个小妇人的请求是为了给自己儿子读书又是一惊。乡村妇人一般都不识字，所以也不要求自己孩子读书。只希望他们早点长大然后结婚生子而已。于是他很自然地问“你想让孩子读书？他还太小了吧？”
蒋妍招招手让钱逸过来并背诵《弟子规》。当钱逸稚嫩的童声朗朗背诵着“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入则孝……”
唐瑞打断钱逸的背诵，柔声问道“谁教你的？”
“我娘！”钱逸回答道。
“你识字？”唐瑞转过来问蒋妍。
“我应该是识字的，但我小时候出过意外，好多事想不起来了。但这个一直记得，所以教给孩子了。出事那天我们去镇上就是想给孩子打听打听先生的，没想到……”
“好，我会给你留意的。”唐瑞爽快地答应道。其实他自己府里就请了先生给自己的几个孩子上课的。本来他想直接答应，但转念一想放自己府里不太合适，毕竟不熟，还是外面帮钱逸找个合适的先生吧。
夜里，烛火下，蒋妍看着手中的银票，明白这是钱老二的卖命钱。而钱逸，也是钱老二唯一的骨血。她一定好好教导钱逸，让他成才的。她又整理了一下这次的开支和收到的礼金，打算明天去问一下村长，自己家欠了多少外债。钱老二去的突然，蒋妍对此真的一无所知的，只听钱老二说起过自己看病的钱还欠着村长家的。
钱逸坐在一旁看着母亲忙碌着，计算着。蒋妍也毫不隐瞒地对他解释着，她要他从小明白欠债要还钱的。同时人情，也是要当债还的。所以自己要记得记账的，所以钱逸还要学习计算的，当然也是要背诵加法口诀表和乘法口诀表的。当然还有生活中的物理化学现象也应该在合适的时间里教给他。她对于钱逸可是寄予厚望的呢！
钱逸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娘亲会记账算账，眼睛闪闪发亮。以前他一直认为父亲是个大英雄，村里最厉害的抓蛇能手。现在他发现自己母亲是个宝藏，似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他明白，父亲去世了，现在就他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了。钱逸也知道母亲不是他的生母，在母亲没有向唐大侠提出为他找先生之前，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命运的。他担心母亲会遗弃他，他从小就听奶奶骂他生母，嫌弃他家穷而抛弃他们的。假如母亲抛弃他改嫁，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连生母都要抛弃他，更何况是养母？！而且他也明白毕竟在这样的社会里，女人要生存下去好像除了改嫁没有其它的路了。更何况当初母亲就是为了生存才改嫁过来的。当他听到母亲对唐大侠说帮自己找先生，让自己去读书时，他那颗七上八下的小心脏终于安稳的落回了肚子里。在那时他就暗暗下决心要好好读书，考取状元，孝敬母亲！
蒋妍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时不时的提点一下钱逸，让他明白人情世故。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四岁的小钱逸经历了生母遗弃，奶奶去世，父亲横死后内心有多成熟，内心会有这么多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蒋妍就牵着小钱逸的手到村长家院门口，大声说道“村长，我想问一下我们当家的欠了多少钱？”
村长媳妇从屋里走出来“老二家的，进来说吧！”说着就作势要拉蒋妍。
蒋妍后退一步避开了，说“婶子，我身带重孝，不合适。今天我是来打听一下我家当家的欠了多少外债，对方的赔偿金也已经给我们了。我们这边也是该还的要还掉的。”
此时村长也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狗子他娘，你也不用着急还的。你先安排好你和狗子的生活吧。你看，这也已经快霜降了，天也一天天冷了，你们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吧。”
“谢谢村长，这次老二的事也都亏您和村里大伙的帮忙。现在赔偿金已经拿到了，事情也了了，所以我想还是把债先还了吧。大家都是亲戚，谁家都不容易。”蒋妍说得诚恳。
村长点点头，心中暗道“谁说这个蒋氏痴呆？比大部分人都明白！”
“老二欠我家是一两三分银子，族长家欠了五钱，村里钱阿五家欠了二十文。这些都是找我做中人的，其他应该没有了。村里互相借钱都会找我做中人。”村长眯着眼睛边想边说。
蒋妍从袖兜里摸出一串铜钱和一点碎银子，挑出一块略大的在手上略掂了下，交到村长媳妇手中“婶子，还麻烦你过一下称，看看够不够一两三分。”村长媳妇一接过来就知道这个是够数的。忙说“狗子娘，够的够的，可能还有多的，我去称一下，再找回你。”
“婶子，不用了。以前老是麻烦你家，今天还要麻烦村长叔再给我做个见证，我把其他两家的债也去还掉了。”蒋妍诚恳说道。
“这个应该的。走，我跟你们去。”村长爽快地答应了。
蒋妍还债时都多给人家一些，虽然她只是说给他们添麻烦了。但几家都明白她的心意，不能说是利息，真的应该说是心意。几户人家对蒋氏都交口称赞，高看了她一眼。
而蒋妍也明白，钱家庄都是农民，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能借钱给自家也是怎样的情分了！特别是钱阿五家，夫妻俩人，两个老人，还有三个娃，自己的日子也不必钱老二好多少，能挤出二十文借给钱老二是多大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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