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戀_十三夜葬之夜夜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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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戀

  癡恋走廊有灯光。(飞速www/)终于看清楚了,这人是奕欧。应曦刚才在房内就有些怀疑,现在看了背影就更加肯定了。他怎麽会这个样子发生什麽事情了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什麽他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还做了莫名其妙地事情这个时候,奕欧像是感应到背后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来,应曦吓了一跳,把头缩回去,好一会儿,才再探出来。可是奕欧此时已经“拐”入病房内了

  她有些沮丧,这一躲,就没看见奕欧在哪个病房。应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地板的冰冷从没有穿鞋穿袜子的双脚透上来,直达心底。这一头的走廊这裏总共也就三四间病房,奕欧在哪间呢

  找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应曦自嘲地笑笑,找到了又怎麽样走进去搭讪吗去看他的伤势吗让彼此都尴尬吗怎麽晚了,在医院走廊裏瞎游蕩会吓死人的,在没人以为你是那种东西之前,还是回去吧。光脚的滋味并不好受。

  程应曦正準备回去,忽然听见最近的房间裏传来低低的、熟悉的鼾声,这声音,好像应旸,很像很像。怎麽不光是奕欧在这裏,连应旸也在这裏吗为何他们都在医院联想到奕欧拄着拐杖的样子,应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应旸他,不会也出了什麽意外吧

  一向谨慎胆小的应曦忽然大胆起来,她轻轻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不料,没走几步,就碰到一个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她自己的脚也碰疼了,弯下身子皱着脸揉着。

  “谁”程应旸醒了。应曦不在身边的话,他一向浅眠。随着这个字,台灯“啪”的一声亮了。

  “姐怎麽这个时候跑过来了”程应旸一见到弯腰揉脚的她,披着长髮,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竟然光着脚丫子,马上掀开被子要下床,可是裹成粽子似的双脚及绑着绷带的左臂让他行动很不方便,显得笨手笨脚的。

  “姐你怎麽连鞋子也不穿啊”没拿拐杖,程应旸终于一瘸一拐地挪过来了,担忧地问。应曦直起身子,看见周身缠着布条的程应旸,已经傻了,张大嘴巴,右手捂着,不让自己的哭声沖出喉咙,眼泪却像掉了线的珍珠似地扑簌簌地往下掉,“应旸,你怎麽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姐,你怎麽不穿鞋啊。”他想要抱起她,可是绑着绷带的手使不上劲,只好张开双臂把她揽住,应曦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嘤嘤地哭了:“应旸,你这是怎麽了疼不疼”

  这个情景,多麽像多年前程应旸出了车祸的那个晚上。

  她哭得很厉害,气噎喉堵,上气不接下气。程应旸只得不停地用裹成猪蹄似的手轻拍她的背,感受她细碎的颤抖。“姐,没事啊,我不疼。”应曦还是止不住抽泣,在静夜中格外让人心碎。

  程应旸心疼应曦,见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怎幺也哄不住她,只好用最老土和最见效的一招:吻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应曦脸上,她忽然想起,刚刚她才和奕欧热吻,口裏也许还有残留,她心中一惊,连忙想要转头去另一边,却被应旸钳住,然后他的吻就这麽直接的印上她的唇。程应曦不敢剧烈挣扎,怕弄疼应旸的伤口,嘴巴不得不张开来。只是发出微弱的呜咽声。他顺利的长驱直入,炫耀一般地恣意品味着她的唇舌,让她渐渐呼吸困难。直到半刻后他离开她的唇,她才大口的喘气。心中的不安退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多,轻轻的抽泣着。

  俩人都光着脚,寒气从程应旸脚底传上来,他见应曦俏脸晕红。娇喘忽忽,明眸波光流转,朦胧中带有几丝担忧看着他,晶莹的泪水顺着玉颊滑落,让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脸,用舌尖把泪珠舔干。“姐,地板凉,对你的身子不好,我们到床上去吧。”

  “嗯。”程应曦点头答应,扶着程应旸走到床上,先让他坐下,转身就要去取毛巾给他擦脚。程应旸拦着她,说:“不用了,你上来吧。”她不肯,程应旸只得让她穿上他的拖鞋,然后看着她取了毛巾,温柔地为他擦拭脚底。一如小时候,调皮的他玩得满身是泥回家后,程应曦总会在妈妈发现前,为他换衣服,擦脸擦手。

  擦完后,他说:“姐,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应曦摇头不肯。她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缠得像半个木乃伊似的绷带,虽然不说话,但是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她又哭了。没法子,程应旸只得让她留下。只是病床较小,姐弟俩只能凑合着挤一晚上。

  两人躺了下来,应曦帮应旸把被子盖好,关了灯。房内恢复静谧、黑暗。她怕压着他的伤口,躺得远远的,快有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了。

  应旸见应曦都快掉下去了,伸手把她捞过来,紧紧地挨着。百合般的清新女香气连绵不绝地涌来,他呼吸渐渐沉重,紧紧搂住她的背,解开她的衣扣,把头深深埋进她绵软的之间,张开嘴在她的柔嫩肌肤上啃咬,亲吻,吮吸。

  “姐,我好想你”已经多长时间了心灵和身体上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得到慰藉了

  “嗯应旸别好痒”

  应曦被麻痒酸痛的感觉刺激得轻轻喘息,口已经被啃得到处都是牙印红痕欲望渐渐上来,可是,此时两人这个样子,应曦才做了人流不久,两个月内不能行房,应旸也满身是伤未愈,怎幺能更深一步亲热呢

  程应旸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歎了一声,停止了动作,轻轻吻了她的唇,问:“姐,这幺晚了,你怎幺来了”

  “”程应曦没有想好怎幺回答,总不能让奕欧给弄醒的吧她支吾着说:“我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但是你怎幺弄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这回轮到程应旸不知怎幺回答了。

  “这个嘛其实也没事,”儘管在黑暗中,程应旸仍躲避着应曦的灼灼的目光,把视线移向天花板,努力寻找理由,“出了点小意外而已,没事了。”轻描淡写,一如既往,为了避免她担心,将自己命悬一线的遭遇轻轻带过。

  应曦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滚烫的热泪盈满眼眶,她抽噎着说:“应旸,你不要骗我你要是瞒着我,我很难受”

  她一哭,程应旸就乱套了,他连忙用缠着绷带的猪蹄手为她擦拭眼泪,半心疼半开玩笑说:“姐你怎麽越来越爱哭了,一会儿把我的枕头打湿了,咱俩可就睡床板了。”

  可是应曦没给他的俏皮话打动,还是抽抽搭搭的。应旸歎了口气,说:“我的心都要碎了,你还只是哭。难怪人们说女人是水做的骨。睡吧,很晚了。有什麽明天再说吧。我们睡不好,身子怎麽复原呢姐你也不想我的伤好得慢吧”

  这句话起了作用,应曦止住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嗯,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程应旸吻了吻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非要让程应曦枕着他没有受伤的右臂,然后嗅着她的体香,安心地闭眼睡去。不一会儿,他打起了小鼾。与之前沈重的鼾声不同,这次的小鼾是轻快的,愉悦的。

  应曦挪了挪脖子,儘量不让自己的头全都枕着他的手臂,然后轻轻的搂着应旸的腰,听着他轻快的鼾声,嘴角往上弯了弯,露出一丝微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甜蜜相拥,香梦沈酣。

  俩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全然不知外面已经乱了套。

  一大早,护士查房,没找到应曦,立马炸开了锅。她们通知了院长,院长一边发动人全院寻找,一边翻查录影,可惜摄像头之前给奕欧做了手脚,奕欧进入应曦的病房、应曦走出房及进入程应旸的房间那一段无法看到。院长见程应旸尚未起床,不敢进入侵扰,更担心他万一发火追究起来无从解释,遂先告知奕欧,等找到人后再通知程应旸。

  奕欧也大吃一惊,坐着轮椅到了应曦房间,除了掀开的被子,一切如常。他也在院裏转了转,毫无疑问地一无所获。他在走廊裏徒劳无功地转来转去。应曦上哪儿去了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会不会昨晚轻薄了她,她一时想不开离院出走又会不会是他的表白吓坏了她,她自己跑出去找旸哥

  他很懊恼,自己昨晚真不该一时头脑发昏去了她的病房;更不该为了隐瞒而在摄像头那裏做手脚。如果应曦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全院上下找了好久,连太平间、停车场都寻遍了,还是没有见着人。奕欧担心到极点,事到如今,不告诉旸哥也不行了。

  他推着轮椅转到程应旸病房门前,先敲了敲门,叫了声:“旸哥,起来没有我有事找你。”然后轻轻推开门进去,“旸哥”话还未说完,心猛地一沈,赫然发现程应旸与应曦甜蜜相拥,还沈浸在梦乡当中。她的脸埋在程应旸的怀裏,仍是睡得那麽香甜。眉目如画,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点点红晕,如桃花般绽放在脸颊。就一个晚上,她就变样了

  没有什麽比这个场景更刺激他了。

  他颓丧地退出房间,对院长说:“不必再找了,应曦在裏面。”

  院长及众人听了,都松了口气,“原来在这裏。我说怎麽找不着。吓得我们不轻啊,万一真丢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可是有医生提出问题来了:“可是既然她走进了程先生的房间,为何录影没有录到呢难道是她爬窗出去的吗”

  奕欧一听,心裏咯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收起刚才的颓丧,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然后对院长说:“依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如果让旸哥知道了,说不定会责怪贵院的保安系统。接下来的日子,我想院长您应该知道怎麽做。”

  院长知道奕欧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脾比较温和,所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大家说:“今天的事情就这麽算了。我们以后加紧医院的防查,医生护士们加密班次巡房,大家辛苦多几天。”

  奕欧也说:“今天的事情,尤其是录影的事情,我们还是守口如瓶好,免得旸哥担心、生气。等他康复了,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回岗位工作了。

  应曦醒了。

  睁开眼睛,见到陌生的环境,再看身边人,竟然是睡得很香的应旸,一时搞不懂状况。仔细回忆,好像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昨晚遇见应旸和另一个好像是奕欧的男人回忆都成了碎片,如果要捡起来拼成完整的影像,她就觉得头疼。

  乾脆不想了。应曦觉得自己虽然和应旸是姐弟,但这裏是医院,姐姐与弟弟同床让外人看了不妥,还是趁没人赶紧溜回去吧。

  她轻轻起身,见应旸身上的伤,不禁又悲从中来,又怕自己的哭声吵醒他,就蜻蜓点水般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光着脚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见守在门旁、坐在轮椅上的奕欧。她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奕欧,天啊,他怎麽坐轮椅了印象中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麽好像瘫痪了她上下看了奕欧一阵子之后,原本就有些肿的眼睛唰的一下流出两行清泪,她蹲在奕欧的轮椅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轮椅扶手,小嘴儿轻轻颤抖着,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再次蓄满了泪水。

  “奕欧,你怎麽了”

  这是程应曦第一次为了奕欧而哭。第一次,为了除应旸以外的男人而哭。

  奕欧默默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应曦,百感交集。本来决定脱离沈沦的心犹如平静的湖水投入了一颗雨花石,微微地起了一丝涟漪。若在平时,他也许会非常感动、怜惜。可是,他不久前才决定抽身出来,不再对她有任何爱恋。他把脸转过去,故意不看她:“我没事。你赶紧回房。”

  他转身就自己推着轮椅要走,应曦只得鬆手,却仍旧蹲在原地,看着奕欧的背影,越发哭出声来。嘤嘤的哭声在走廊回转,奕欧顿了顿,一咬牙,狠下心来继续前行。

  一个护士和刘姨走过来,见应曦蹲在地上哭,立刻说:“哎呀,程小姐,你不能光脚站在冷地板上,你的身子虚弱,还在流血,受凉会落下病的。”

  奕欧听了这话,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应曦。只见她摇着头就是不肯走,泪花四溅,纤细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如同风中飘摇的柳丝。她看着转过头来的奕欧,他也看着她。

  刘姨是专业月嫂,她还真担心应曦赤脚站在地板上受凉落下病,于是在一旁不停地唠叨:“程小姐你现在是小月啊,怎幺能打赤脚呢以后会脚疼的”幸亏应曦光顾着自己伤心,竟然一时没理解“小月”的意思。

  奕欧听了,到底还是不忍心。他推着轮椅转了回来,冷峻的面容有了融化的迹象,他对应曦说:“别哭了,上来,我送你回房。”他示意,让应曦坐在他大腿上。

  应曦立刻停止了哭声,还盈满水珠的美目惊讶地看着奕欧,这这这这怎幺成别说礼数不合,奕欧此时是病人,她腿脚完好,怎幺可以坐在病人腿上呢压坏了他的腿怎幺办两个人同坐一个轮椅,谁推得动啊轮椅不塌了才怪。

  正乱着,程应旸拄着拐杖出来了。他看见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应曦,又看看奕欧,俊脸一寒,唤了声:“姐。”

  “应旸”程应曦走到他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眼泪越发落得又快又急:“你们遇到什幺事为何受了那幺严重的伤为什幺要瞒着我”

  “没事,姐,你怎幺在这裏哭呢赶紧回房吧。”程应旸说,又看了奕欧一眼。

  早有护士取了绒布拖鞋给应曦,她穿上后,仍是不愿离开,说:“我不要回那边,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们。”

  程应旸和奕欧同时留意到应曦说的是“你们”二字。两人心裏想法可是大有不同:奕欧心裏已经泛起涟漪的湖面又投入了一颗雨花石。他看着应曦,只见她秀美的眉毛轻蹙着,明眸中泪光点点,长长的睫毛一开一合,樱唇坚定地、不容质疑地抿着,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吻,这是他的初吻,也是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程应旸则老大不乐意我姐当然是照顾我了,怎幺可以多一个人分享她的温柔体贴呢可是,奕欧怎幺说也是为了他而受伤的呀如果提出异议,又好像不太合适姐,你好歹要顾着我的感受啊

  但最终,程应旸什幺也没说,更没有表露出来,他说:“这一边的所有病房我都包下来了,你今天就可以搬过来。我让人去收拾。姐你先回去,听医生和刘姨的安排吧。”

  程应曦见他答应了,说:“那你待会儿要告诉我,你们这是发生什幺事情了。”

  “好。”

  待应曦走后,程应旸对奕欧说:“一会儿就说我们遇到车祸了。省得让她难受。”

  奕欧点头。不过他心裏却在想如何减少见她。

  “还有,最近我姐情绪不稳,我们最好避免刺激她。”

  奕欧说:“这是当然。”

  应曦身体例行检查及治疗后,就自己收拾了几件衣物,随便找个袋子装着带到程应旸的病房,就算是“搬家”了。正好遇着医生给他清洗伤口及换药,应曦静静地站在一边,小鹿般的水瞳很快蓄满了水雾。程应旸不想给她看见自己血模糊的伤口,又不好开口让她走人,就让护士拉上帘子把她隔开,不让她看。应曦知道他的脾,也没有坚持,只是忍不住转过脸去抹眼淌泪。待结束后,她走到程应旸身边,也不说话,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这次她没有削成兔子形状,而是削成小块儿,一块一块喂给他吃。

  “姐,”程应旸嚼着苹果,有些口齿不清:“我们遇到车祸了,现在的马路杀手太多,有点防不胜防。嗯,就这样,其实没啥事的。很快就好了。”嚼东西的声音正好掩盖了他的心虚。

  应曦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削苹果。这一眼可让程应旸心惊跳。

  难怪他心惊,应曦可是很少用这个眼神看他的。

  姐是不是怀疑我在撒谎程应旸还在忐忑,却见应曦削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应旸,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曦继续动作,说:“我们是亲姐弟,对不弟弟出了事情,姐姐怎幺能不知道真相呢作为你的亲姐,我怎幺能亲姐”

  “亲姐”应曦忽然重複了这两个字,心裏忽然冒出一个让她十分不安的感觉,她好像曾经听到一句什幺话,说她和应旸没有什幺关係可是她努力回忆,却又回忆不起是什幺时候、什幺人、说的什幺话。她完全呆滞了。

  程应旸一直观察应曦,发现她说着说着,握着苹果和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望着窗外,失去了焦距。他一下子猜到她是不是想起之前刘姨曾经提到他们姐弟俩之间“没有血缘关係”,马上慌了:“姐,姐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你说实话。”他双手扶着应曦的肩膀,摇晃着,试图让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姐,我说实话,你听着,不要乱想。”他急切地说着,声音又响又慌,连隔壁的奕欧都听见了。

  应曦好像魂儿才回来似的,“啊”了一声,神态终于恢复正常,“什幺实话”她问。

  程应旸松了口气。然后搜肠刮肚地想合适的词儿,说什幺怎幺说应曦现在如此敏感脆弱,记时有时无,他看着应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挑选词语,说:“我身上的伤,其实是与人搏斗时弄的。还有,姐你听了千万不要惊讶,你得知道事实,但真的、真的不要激动,成不”

  应曦被他的认真给唬住了,倒也配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刚才想到的东西一扫而光。

  “程松死了。”程应旸言简意赅。

  “当”的一声,水果刀和苹果一起落地。应曦惊讶地瞪大眼睛,两手握着程应旸的“猪蹄”手,问:“叔叔死了为什幺”

  “他想杀我。他找人打电话骗我,把我引到一个有埋伏的仓库,带刀带枪,逼我交出所有资产。我当然不同意。他就要杀我。不过,我程应旸命大,没死,反而他给自己设的炸弹送上了天。”他停了停,继续补充:“还有,爸妈当年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亲口承认了。”

  应曦十分震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落下泪来,对程应旸说:“应旸,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很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程应旸见她哭了,但没有崩溃,舒了口气。把她搂在怀裏,轻轻地安抚她:“怎幺会呢从来都是只有你离开我,我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姐你就放心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哄小妹妹一样。

  “应旸,最近我总是做梦,”应曦抬起身子,对他说:“我梦见我抱着一个很可爱的婴儿,可是被人抢走了。我拼命呼喊,求他把孩子还给我,可是,他抱着孩子越跑越快,我追不上”一边说,一边抽噎着,真让人心疼。“还有,我梦见林欣娴说,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配不上你,要我离开你,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很怕你不要我了呜呜”

  “什幺鬼话,”程应旸又心疼又好笑。“那姓林的丫头没什幺好话,你不要相信她。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姐,要对我有信心,嗯”他用自己的鼻尖对準应曦的鼻尖,十分亲昵。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你给的戒指的,但现在不见了,是怎幺不见的我都不知道。呜呜”唉,好委屈哦林黛玉转世了吗

  “可我很喜欢那个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很透亮,可是竟然不见了我都没脸见你了呜呜”程应曦双手捧面,泪水从指缝裏流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提到戒指,程应旸明显心虚了。那5克拉的钻石戒指的确是他买给应曦的,但不是由他亲手给应曦戴上,他心裏彆扭,已经趁应曦睡着的时候扒下来扔给奕欧了。也许那歹命的钻戒与他无缘,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扔了。好在奕欧捨不得,把它小心地收起来了。

  “那个戒指丢了就丢了,我马上买个更大更闪的,然后亲自给你戴上。好不”哄她。

  “不要,我很喜欢那个,是你送给我的”应曦摇着头,鼻子一抽一抽的。

  “没关係,戒指而已,姐你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旗下珠宝店随你挑,你十个手指头都戴上。姐,你为何会梦见的婴儿那有没有梦见给什幺人抢走”程应旸小心翼翼地问。

  应曦停止了哭泣,认真地想了想,可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她闭上眼睛,努力克服这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告诉应旸:“我不知道为何会梦见婴儿。在梦裏好像是叔叔抢走了,他还扇了我一巴掌。应旸,我的头好痛”她拍打着自己的头部,小脸儿皱成一团。她不记得自己的肚子裏,曾经孕育着她梦寐以求的、属于她和程应旸的孩儿,但潜意识裏没有忘。

  程应旸见状忙伸出左手帮她按摩头部,心下暗暗吃惊。想不到应曦头部受了严重的脑震荡导致记忆力受损,可是过去经历的事情会以梦境的形式再次折磨她,假如常常做这些梦,那应曦该有多受罪啊

  “姐,不要想了,看着我没事了,有我在,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程松他再也不能害我们了”他一面和应曦说着,一面看到奕欧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也不知道他何时过来的。“姐,对了,那天是奕欧救了我,所以他也受了伤。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你。”程应旸灵机一动,用奕欧来转移应曦的注意力。

  “真的”应曦见应旸看着门口,也跟着转过头去,并对奕欧露出微笑:“奕欧,谢谢你”

  她走到奕欧面前,真诚地说:“你救了应旸,就是救了我们程家,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不要这幺客气就算换了他人,相信也会这幺做的。我自小就是孤儿,其实一直把你们当做我的亲人。”这倒是真话。

  “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应曦尚未干透的俏脸浮现笑容,温暖的笑容将连日来的心裏灰霾一扫而光。虽然奕欧知道程应曦确实当他是弟弟,可是埋在心底却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情人。

  “他救了你,那我能为你做什幺呢”程应曦回到程应旸身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长髮飘向一旁,如同黑缎般柔滑光亮。“这样好了,你们两个要养好身体。从现在起,疗伤交给医生,伙食就由交给我和刘姨吧。一定要让你们儘快好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撞坏了脑子,程应曦越发成了个单纯天真的菇凉。这不,发表了雄心壮志的一番话后,她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整个人顿时充满了灵气,跟刚才梨花带雨的样子判若两人,立马从林黛玉转变成史湘云了。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乌云就下雨。

  接下来的日子,程应旸和奕欧果然天天过着锦衣病号服玉食顿顿十全大补餐的生活。

  走廊有灯光。终于看清楚了,这人是奕欧。应曦刚才在房内就有些怀疑,现在看了背影就更加肯定了。他怎幺会这个样子发生什幺事情了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什幺他莫名其妙地跑过来、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还做了莫名其妙地事情这个时候,奕欧像是感应到背后的目光,忽然回过头来,应曦吓了一跳,把头缩回去,好一会儿,才再探出来。可是奕欧此时已经“拐”入病房内了

  她有些沮丧,这一躲,就没看见奕欧在哪个病房。应曦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地板的冰冷从没有穿鞋穿袜子的双脚透上来,直达心底。这一头的走廊这里总共也就三四间病房,奕欧在哪间呢

  找了好一会儿,没有找到。应曦自嘲地笑笑,找到了又怎幺样走进去搭讪吗去看他的伤势吗让彼此都尴尬吗怎幺晚了,在医院走廊里瞎游荡会吓死人的,在没人以为你是那种东西之前,还是回去吧。光脚的滋味并不好受。

  程应曦正准备回去,忽然听见最近的房间里传来低低的、熟悉的鼾声,这声音,好像应旸,很像很像。怎幺不光是奕欧在这里,连应旸也在这里吗为何他们都在医院联想到奕欧拄着拐杖的样子,应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应旸他,不会也出了什幺意外吧

  一向谨慎胆小的应曦忽然大胆起来,她轻轻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不料,没走几步,就碰到一个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她自己的脚也碰疼了,弯下身子皱着脸揉着。

  “谁”程应旸醒了。应曦不在身边的话,他一向浅眠。随着这个字,台灯“啪”的一声亮了。

  “姐怎幺这个时候跑过来了”程应旸一见到弯腰揉脚的她,披着长发,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竟然光着脚丫子,马上掀开被子要下床,可是裹成粽子似的双脚及绑着绷带的左臂让他行动很不方便,显得笨手笨脚的。

  “姐你怎幺连鞋子也不穿啊”没拿拐杖,程应旸终于一瘸一拐地挪过来了,担忧地问。应曦直起身子,看见周身缠着布条的程应旸,已经傻了,张大嘴巴,右手捂着,不让自己的哭声冲出喉咙,眼泪却像掉了线的珍珠似地扑簌簌地往下掉,“应旸,你怎幺了”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姐,你怎幺不穿鞋啊。”他想要抱起她,可是绑着绷带的手使不上劲,只好张开双臂把她揽住,应曦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嘤嘤地哭了:“应旸,你这是怎幺了疼不疼”

  这个情景,多幺像多年前程应旸出了车祸的那个晚上。

  她哭得很厉害,气噎喉堵,上气不接下气。程应旸只得不停地用裹成猪蹄似的手轻拍她的背,感受她细碎的颤抖。“姐,没事啊,我不疼。”应曦还是止不住抽泣,在静夜中格外让人心碎。

  程应旸心疼应曦,见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怎幺也哄不住她,只好用最老土和最见效的一招:吻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应曦脸上,她忽然想起,刚刚她才和奕欧热吻,口里也许还有残留,她心中一惊,连忙想要转头去另一边,却被应旸钳住,然后他的吻就这幺直接的印上她的唇。程应曦不敢剧烈挣扎,怕弄疼应旸的伤口,嘴巴不得不张开来。只是发出微弱的呜咽声。他顺利的长驱直入,炫耀一般地恣意品味着她的唇舌,让她渐渐呼吸困难。直到半刻后他离开她的唇,她才大口的喘气。心中的不安退却,眼泪却不由自主地越来越多,轻轻的抽泣着。

  俩人都光着脚,寒气从程应旸脚底传上来,他见应曦俏脸晕红。娇喘忽忽,明眸波光流转,朦胧中带有几丝担忧看着他,晶莹的泪水顺着玉颊滑落,让他忍不住凑近她的脸,用舌尖把泪珠舔干。“姐,地板凉,对你的身子不好,我们到床上去吧。”

  “嗯。”程应曦点头答应,扶着程应旸走到床上,先让他坐下,转身就要去取毛巾给他擦脚。程应旸拦着她,说:“不用了,你上来吧。”她不肯,程应旸只得让她穿上他的拖鞋,然后看着她取了毛巾,温柔地为他擦拭脚底。一如小时候,调皮的他玩得满身是泥回家后,程应曦总会在妈妈发现前,为他换衣服,擦脸擦手。

  擦完后,他说:“姐,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应曦摇头不肯。她看着他,看着他身上缠得像半个木乃伊似的绷带,虽然不说话,但是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她又哭了。没法子,程应旸只得让她留下。只是病床较小,姐弟俩只能凑合着挤一晚上。

  两人躺了下来,应曦帮应旸把被子盖好,关了灯。房内恢复静谧、黑暗。她怕压着他的伤口,躺得远远的,快有半个身子探出床外了。

  应旸见应曦都快掉下去了,伸手把她捞过来,紧紧地挨着。百合般的清新女香气连绵不绝地涌来,他呼吸渐渐沉重,紧紧搂住她的背,解开她的衣扣,把头深深埋进她绵软的之间,张开嘴在她的柔嫩肌肤上啃咬,亲吻,吮吸。

  “姐,我好想你”已经多长时间了心灵和身体上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得到慰藉了

  “嗯应旸别好痒”

  应曦被麻痒酸痛的感觉刺激得轻轻喘息,口已经被啃得到处都是牙印红痕欲望渐渐上来,可是,此时两人这个样子,应曦才做了人流不久,两个月内不能行房,应旸也满身是伤未愈,怎幺能更深一步亲热呢

  程应旸显然也明白这一点,叹了一声,停止了动作,轻轻吻了她的唇,问:“姐,这幺晚了,你怎幺来了”

  “”程应曦没有想好怎幺回答,总不能让奕欧给弄醒的吧她支吾着说:“我睡不着,就出来透透气但是你怎幺弄成这样究竟发生了什幺事”

  这回轮到程应旸不知怎幺回答了。

  “这个嘛其实也没事,”尽管在黑暗中,程应旸仍躲避着应曦的灼灼的目光,把视线移向天花板,努力寻找理由,“出了点小意外而已,没事了。”轻描淡写,一如既往,为了避免她担心,将自己命悬一线的遭遇轻轻带过。

  应曦显然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滚烫的热泪盈满眼眶,她抽噎着说:“应旸,你不要骗我你要是瞒着我,我很难受”

  她一哭,程应旸就乱套了,他连忙用缠着绷带的猪蹄手为她擦拭眼泪,半心疼半开玩笑说:“姐你怎幺越来越爱哭了,一会儿把我的枕头打湿了,咱俩可就睡床板了。”

  可是应曦没给他的俏皮话打动,还是抽抽搭搭的。应旸叹了口气,说:“我的心都要碎了,你还只是哭。难怪人们说女人是水做的骨。睡吧,很晚了。有什幺明天再说吧。我们睡不好,身子怎幺复原呢姐你也不想我的伤好得慢吧”

  这句话起了作用,应曦止住眼泪,抽抽搭搭地说:“嗯,你要好好休息,养好身子。”程应旸吻了吻她的额头,吻了吻她的鼻尖,非要让程应曦枕着他没有受伤的右臂,然后嗅着她的体香,安心地闭眼睡去。不一会儿,他打起了小鼾。与之前沉重的鼾声不同,这次的小鼾是轻快的,愉悦的。

  应曦挪了挪脖子,尽量不让自己的头全都枕着他的手臂,然后轻轻的搂着应旸的腰,听着他轻快的鼾声,嘴角往上弯了弯,露出一丝微笑,也很快进入了梦乡。

  甜蜜相拥,香梦沈酣。

  俩人一觉睡到大天亮,全然不知外面已经乱了套。

  一大早,护士查房,没找到应曦,立马炸开了锅。她们通知了院长,院长一边发动人全院寻找,一边翻查录像,可惜摄像头之前给奕欧做了手脚,奕欧进入应曦的病房、应曦走出房及进入程应旸的房间那一段无法看到。院长见程应旸尚未起床,不敢进入侵扰,更担心他万一发火追究起来无从解释,遂先告知奕欧,等找到人后再通知程应旸。

  奕欧也大吃一惊,坐着轮椅到了应曦房间,除了掀开的被子,一切如常。他也在院里转了转,毫无疑问地一无所获。他在走廊里徒劳无功地转来转去。应曦上哪儿去了她是不是出了什幺事情会不会昨晚轻薄了她,她一时想不开离院出走又会不会是他的表白吓坏了她,她自己跑出去找旸哥

  他很懊恼,自己昨晚真不该一时头脑发昏去了她的病房;更不该为了隐瞒而在摄像头那里做手脚。如果应曦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全院上下找了好久,连太平间、停车场都寻遍了,还是没有见着人。奕欧担心到极点,事到如今,不告诉旸哥也不行了。

  他推着轮椅转到程应旸病房门前,先敲了敲门,叫了声:“旸哥,起来没有我有事找你。”然后轻轻推开门进去,“旸哥”话还未说完,心猛地一沈,赫然发现程应旸与应曦甜蜜相拥,还沈浸在梦乡当中。她的脸埋在程应旸的怀里,仍是睡得那幺香甜。眉目如画,原本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点点红晕,如桃花般绽放在脸颊。就一个晚上,她就变样了

  没有什幺比这个场景更刺激他了。

  他颓丧地退出房间,对院长说:“不必再找了,应曦在里面。”

  院长及众人听了,都松了口气,“原来在这里。我说怎幺找不着。吓得我们不轻啊,万一真丢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可是有医生提出问题来了:“可是既然她走进了程先生的房间,为何录像没有录到呢难道是她爬窗出去的吗”

  奕欧一听,心里咯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收起刚才的颓丧,像是深思熟虑了一番,然后对院长说:“依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如果让旸哥知道了,说不定会责怪贵院的保安系统。接下来的日子,我想院长您应该知道怎幺做。”

  院长知道奕欧的身份,也知道他的脾比较温和,所以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大家说:“今天的事情就这幺算了。我们以后加紧医院的防查,医生护士们加密班次巡房,大家辛苦多几天。”

  奕欧也说:“今天的事情,尤其是录像的事情,我们还是守口如瓶好,免得旸哥担心、生气。等他康复了,不会亏待大家的。”

  众人点头称是,各自回岗位工作了。

  应曦醒了。

  睁开眼睛,见到陌生的环境,再看身边人,竟然是睡得很香的应旸,一时搞不懂状况。仔细回忆,好像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她昨晚遇见应旸和另一个好像是奕欧的男人回忆都成了碎片,如果要捡起来拼成完整的影像,她就觉得头疼。

  干脆不想了。应曦觉得自己虽然和应旸是姐弟,但这里是医院,姐姐与弟弟同床让外人看了不妥,还是趁没人赶紧溜回去吧。

  她轻轻起身,见应旸身上的伤,不禁又悲从中来,又怕自己的哭声吵醒他,就蜻蜓点水般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光着脚出去了。

  一出去,就看见守在门旁、坐在轮椅上的奕欧。她瞪大眼睛,傻傻地看着奕欧,天啊,他怎幺坐轮椅了印象中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幺好像瘫痪了她上下看了奕欧一阵子之后,原本就有些肿的眼睛唰的一下流出两行清泪,她蹲在奕欧的轮椅跟前,一只手搭在他的轮椅扶手,小嘴儿轻轻颤抖着,波光潋滟的大眼睛再次蓄满了泪水。

  “奕欧,你怎幺了”

  这是程应曦第一次为了奕欧而哭。第一次,为了除应旸以外的男人而哭。

  奕欧默默地看着梨花带雨的应曦,百感交集。本来决定脱离沈沦的心犹如平静的湖水投入了一颗雨花石,微微地起了一丝涟漪。若在平时,他也许会非常感动、怜惜。可是,他不久前才决定抽身出来,不再对她有任何爱恋。他把脸转过去,故意不看她:“我没事。你赶紧回房。”

  他转身就自己推着轮椅要走,应曦只得松手,却仍旧蹲在原地,看着奕欧的背影,越发哭出声来。嘤嘤的哭声在走廊回转,奕欧顿了顿,一咬牙,狠下心来继续前行。

  一个护士和刘姨走过来,见应曦蹲在地上哭,立刻说:“哎呀,程小姐,你不能光脚站在冷地板上,你的身子虚弱,还在流血,受凉会落下病的。”

  奕欧听了这话,把头转了过来看着应曦。只见她摇着头就是不肯走,泪花四溅,纤细娇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如同风中飘摇的柳丝。她看着转过头来的奕欧,他也看着她。

  刘姨是专业月嫂,她还真担心应曦赤脚站在地板上受凉落下病,于是在一旁不停地唠叨:“程小姐你现在是小月啊,怎幺能打赤脚呢以后会脚疼的”幸亏应曦光顾着自己伤心,竟然一时没理解“小月”的意思。

  奕欧听了,到底还是不忍心。他推着轮椅转了回来,冷峻的面容有了融化的迹象,他对应曦说:“别哭了,上来,我送你回房。”他示意,让应曦坐在他大腿上。

  应曦立刻停止了哭声,还盈满水珠的美目惊讶地看着奕欧,这这这这怎幺成别说礼数不合,奕欧此时是病人,她腿脚完好,怎幺可以坐在病人腿上呢压坏了他的腿怎幺办两个人同坐一个轮椅,谁推得动啊轮椅不塌了才怪。

  正乱着,程应旸拄着拐杖出来了。他看见眼睛肿得像桃儿似的应曦,又看看奕欧,俊脸一寒,唤了声:“姐。”

  “应旸”程应曦走到他身边,双手环住他的腰,眼泪越发落得又快又急:“你们遇到什幺事为何受了那幺严重的伤为什幺要瞒着我”

  “没事,姐,你怎幺在这里哭呢赶紧回房吧。”程应旸说,又看了奕欧一眼。

  早有护士取了绒布拖鞋给应曦,她穿上后,仍是不愿离开,说:“我不要回那边,我要留下来照顾你们。”

  程应旸和奕欧同时留意到应曦说的是“你们”二字。两人心里想法可是大有不同:奕欧心里已经泛起涟漪的湖面又投入了一颗雨花石。他看着应曦,只见她秀美的眉毛轻蹙着,明眸中泪光点点,长长的睫毛一开一合,樱唇坚定地、不容质疑地抿着,忽然想起昨夜的那个吻,这是他的初吻,也是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程应旸则老大不乐意我姐当然是照顾我了,怎幺可以多一个人分享她的温柔体贴呢可是,奕欧怎幺说也是为了他而受伤的呀如果提出异议,又好像不太合适姐,你好歹要顾着我的感受啊

  但最终,程应旸什幺也没说,更没有表露出来,他说:“这一边的所有病房我都包下来了,你今天就可以搬过来。我让人去收拾。姐你先回去,听医生和刘姨的安排吧。”

  程应曦见他答应了,说:“那你待会儿要告诉我,你们这是发生什幺事情了。”

  “好。”

  待应曦走后,程应旸对奕欧说:“一会儿就说我们遇到车祸了。省得让她难受。”

  奕欧点头。不过他心里却在想如何减少见她。

  “还有,最近我姐情绪不稳,我们最好避免刺激她。”

  奕欧说:“这是当然。”

  应曦身体例行检查及治疗后,就自己收拾了几件衣物,随便找个袋子装着带到程应旸的病房,就算是“搬家”了。正好遇着医生给他清洗伤口及换药,应曦静静地站在一边,小鹿般的水瞳很快蓄满了水雾。程应旸不想给她看见自己血模糊的伤口,又不好开口让她走人,就让护士拉上帘子把她隔开,不让她看。应曦知道他的脾,也没有坚持,只是忍不住转过脸去抹眼淌泪。待结束后,她走到程应旸身边,也不说话,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这次她没有削成兔子形状,而是削成小块儿,一块一块喂给他吃。

  “姐,”程应旸嚼着苹果,有些口齿不清:“我们遇到车祸了,现在的马路杀手太多,有点防不胜防。嗯,就这样,其实没啥事的。很快就好了。”嚼东西的声音正好掩盖了他的心虚。

  应曦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削苹果。这一眼可让程应旸心惊跳。

  难怪他心惊,应曦可是很少用这个眼神看他的。

  姐是不是怀疑我在撒谎程应旸还在忐忑,却见应曦削苹果的动作慢了下来。

  “应旸,我知道你怕我担心。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曦继续动作,说:“我们是亲姐弟,对不弟弟出了事情,姐姐怎幺能不知道真相呢作为你的亲姐,我怎幺能亲姐”

  “亲姐”应曦忽然重复了这两个字,心里忽然冒出一个让她十分不安的感觉,她好像曾经听到一句什幺话,说她和应旸没有什幺关系可是她努力回忆,却又回忆不起是什幺时候、什幺人、说的什幺话。她完全呆滞了。

  程应旸一直观察应曦,发现她说着说着,握着苹果和刀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眼神望着窗外,失去了焦距。他一下子猜到她是不是想起之前刘姨曾经提到他们姐弟俩之间“没有血缘关系”,马上慌了:“姐,姐你别胡思乱想,我跟你说实话。”他双手扶着应曦的肩膀,摇晃着,试图让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姐,我说实话,你听着,不要乱想。”他急切地说着,声音又响又慌,连隔壁的奕欧都听见了。

  应曦好像魂儿才回来似的,“啊”了一声,神态终于恢复正常,“什幺实话”她问。

  程应旸松了口气。然后搜肠刮肚地想合适的词儿,说什幺怎幺说应曦现在如此敏感脆弱,记时有时无,他看着应曦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挑选词语,说:“我身上的伤,其实是与人搏斗时弄的。还有,姐你听了千万不要惊讶,你得知道事实,但真的、真的不要激动,成不”

  应曦被他的认真给唬住了,倒也配合,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刚才想到的东西一扫而光。

  “程松死了。”程应旸言简意赅。

  “当”的一声,水果刀和苹果一起落地。应曦惊讶地瞪大眼睛,两手握着程应旸的“猪蹄”手,问:“叔叔死了为什幺”

  “他想杀我。他找人打电话骗我,把我引到一个有埋伏的仓库,带刀带枪,逼我交出所有资产。我当然不同意。他就要杀我。不过,我程应旸命大,没死,反而他给自己设的炸弹送上了天。”他停了停,继续补充:“还有,爸妈当年的死,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他亲口承认了。”

  应曦十分震惊,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落下泪来,对程应旸说:“应旸,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很害怕,怕你不要我了”

  程应旸见她哭了,但没有崩溃,舒了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安抚她:“怎幺会呢从来都是只有你离开我,我可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姐你就放心吧。”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哄小妹妹一样。

  “应旸,最近我总是做梦,”应曦抬起身子,对他说:“我梦见我抱着一个很可爱的婴儿,可是被人抢走了。我拼命呼喊,求他把孩子还给我,可是,他抱着孩子越跑越快,我追不上”一边说,一边抽噎着,真让人心疼。“还有,我梦见林欣娴说,我不是你的亲姐姐,我配不上你,要我离开你,可是,我不想离开你我很怕你不要我了呜呜”

  “什幺鬼话,”程应旸又心疼又好笑。“那姓林的丫头没什幺好话,你不要相信她。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你是我姐,要对我有信心,嗯”他用自己的鼻尖对准应曦的鼻尖,十分亲昵。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有一个你给的戒指的,但现在不见了,是怎幺不见的我都不知道。呜呜”唉,好委屈哦林黛玉转世了吗

  “可我很喜欢那个戒指,上面的钻石很大很透亮,可是竟然不见了我都没脸见你了呜呜”程应曦双手捧面,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提到戒指,程应旸明显心虚了。那5克拉的钻石戒指的确是他买给应曦的,但不是由他亲手给应曦戴上,他心里别扭,已经趁应曦睡着的时候扒下来扔给奕欧了。也许那歹命的钻戒与他无缘,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扔了。好在奕欧舍不得,把它小心地收起来了。

  “那个戒指丢了就丢了,我马上买个更大更闪的,然后亲自给你戴上。好不”哄她。

  “不要,我很喜欢那个,是你送给我的”应曦摇着头,鼻子一抽一抽的。

  “没关系,戒指而已,姐你要多少有多少。我们旗下珠宝店随你挑,你十个手指头都戴上。姐,你为何会梦见的婴儿那有没有梦见给什幺人抢走”程应旸小心翼翼地问。

  应曦停止了哭泣,认真地想了想,可是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传来,她闭上眼睛,努力克服这天旋地转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告诉应旸:“我不知道为何会梦见婴儿。在梦里好像是叔叔抢走了,他还扇了我一巴掌。应旸,我的头好痛”她拍打着自己的头部,小脸儿皱成一团。她不记得自己的肚子里,曾经孕育着她梦寐以求的、属于她和程应旸的孩儿,但潜意识里没有忘。

  程应旸见状忙伸出左手帮她按摩头部,心下暗暗吃惊。想不到应曦头部受了严重的脑震荡导致记忆力受损,可是过去经历的事情会以梦境的形式再次折磨她,假如常常做这些梦,那应曦该有多受罪啊

  “姐,不要想了,看着我没事了,有我在,这些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程松他再也不能害我们了”他一面和应曦说着,一面看到奕欧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也不知道他何时过来的。“姐,对了,那天是奕欧救了我,所以他也受了伤。如果没有他,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见你。”程应旸灵机一动,用奕欧来转移应曦的注意力。

  “真的”应曦见应旸看着门口,也跟着转过头去,并对奕欧露出微笑:“奕欧,谢谢你”

  她走到奕欧面前,真诚地说:“你救了应旸,就是救了我们程家,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不要这幺客气就算换了他人,相信也会这幺做的。我自小就是孤儿,其实一直把你们当做我的亲人。”这倒是真话。

  “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应曦尚未干透的俏脸浮现笑容,温暖的笑容将连日来的心里灰霾一扫而光。虽然奕欧知道程应曦确实当他是弟弟,可是埋在心底却有一个愿望,希望自己能成为她的情人。

  “他救了你,那我能为你做什幺呢”程应曦回到程应旸身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长发飘向一旁,如同黑缎般柔滑光亮。“这样好了,你们两个要养好身体。从现在起,疗伤交给医生,伙食就由交给我和刘姨吧。一定要让你们尽快好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撞坏了脑子,程应曦越发成了个单纯天真的菇凉。这不,发表了雄心壮志的一番话后,她的眼睛重新焕发出光彩,整个人顿时充满了灵气,跟刚才梨花带雨的样子判若两人,立马从林黛玉转变成史湘云了。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乌云就下雨。

  接下来的日子,程应旸和奕欧果然天天过着锦衣病号服玉食顿顿十全大补餐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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